我是北京人, 去了趟广东鹤山, 不得不说, 鹤山比网上评价的还要好
古劳水乡:清晨五点多,刚到码头,就遇见撑船的大叔,皮肤黝黑得像西江的礁石,手里的竹篙磨得发亮,顶端包着层防滑的布。“阿伯阿婆,来得早啊!”他递来两顶编得紧实的草帽,小船划过水面时几乎没声音。雾还没散,像一层薄纱蒙在鱼塘上,远处的“吊脚楼”只露出黑瓦屋顶,石板桥的桥洞成了圆圆的框。
听大叔说,这水乡有六百多年了,以前的人靠“桑基鱼塘”过活:塘里养鱼,基上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喂鱼,循环得像首老歌。“你看那座矮桥,”他指着远处一座没栏杆的石板桥,“以前是赶墟的必经路,挑着桑茧的人从早走到晚,桥板都磨出了半指深的凹痕。”划到“明远桥”时,周大叔停了船。这桥是明清时候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桥缝里长着青苔,雨天踩上去得慢走。
大雁山:爬到“纪元塔”时,刚好赶上日落。塔是仿宋的九层楼阁式,红柱绿瓦,飞檐翘角挂着铜铃,风一吹“叮铃叮铃”响,声音脆得像碰碎了冰。站在塔下往下看,西江像条碧绿色的绸带,飘在大地上,运沙船拖着长长的水痕慢慢驶过,船尾的浪花泛着白;远处的沙坪城区亮起点点灯光,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以前这塔下全是放牛的小孩,”听旁边的大叔说:他头发花白,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现在小孩不放牛了,倒有不少老人来打太极、跳广场舞,可塔还是老样子,看着西江的水涨了又落,落了又涨。”下山时会经过“状元坊”,石坊上刻着鹤山历代的文人墨客,墙缝里爬着牵牛花,紫色的花迎着晚霞开得正好。
龙口碉楼群:走进碉楼,木制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踩在老唱片上。二楼的墙上挂着老照片:穿西装的华侨站在南洋的椰子树下,梳着麻花辫的妇人抱着孩子在碉楼前微笑,还有张黑白照,是碉楼刚建好时的样子——周围全是稻田,碉楼像个孤独的哨兵。村头的“五福楼”更气派,楼顶有个圆形瞭望台,像戴了顶帽子。李爷爷说,这楼是五个华侨一起建的,所以叫“五福”,寓意“五福临门”。
站在碉楼的瞭望台里,能看见田埂里的稻子随风晃成绿浪,远处的西江波光粼粼。李爷爷指着远处的一座小碉楼:“那是‘永安楼’,我小时候在那住过,晚上躺在二楼的竹床上,能听见西江的浪声,还有稻田里的蛙鸣。现在虽然不住了,我每天还是来转一圈,摸摸这青砖,就像摸到了爷爷、父亲的手。”
茶山生态园:我们去的时候是春末,茶山上的雾特别多。早上九点多,雾还没散,走进茶园,就像钻进了白纱里,只能看见身边的茶树,叶子上挂着水珠,绿得发亮。采茶的阿姐们戴着斗笠、挎着竹篓,手指飞快地摘着“一叶一芽”,动作熟练得像在跳舞。“来试试?”一个穿花布衫的阿姐笑着递来一片茶叶,“刚摘的,尝尝,比你们北京的茶鲜。”
鹤顶亭与坡山古渡:北京的亭子是公园里的“装饰”,围着栏杆,人来人往,很难静下心来。可鹤山的鹤顶亭不一样,它坐落在沙坪河畔,是清代建的六角亭,红柱绿瓦,亭子里摆着石桌石凳,常有人在这下棋、聊天,慢得像时光停在了这。
我们常上午去亭子里坐会儿。阳光照在亭柱上,红漆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幅简笔画。有几个老人在亭子里下象棋,棋子拍在石桌上“啪嗒”响,嘴里用粤语唠着“你这步臭棋”“悔一步悔一步”,虽然听不懂,却觉得热闹又亲切。河边卖花的林姨推着小车过来,车上的茉莉花、素馨花堆得像小山,香得人鼻子发痒。“买串茉莉花吧,阿伯阿婆,挂在身上,香一天。”她笑着递来两串,花瓣白得像雪,摸上去软乎乎的。
从鹤顶亭往南走十分钟,就是坡山古渡。这是个有上千年历史的老渡口,石阶一直延伸到西江里,被水浸得发黑,踩上去滑溜溜的。以前没有桥的时候,人就从这坐船过江,现在渡口还在,只是少了渡船,成了老人钓鱼、小孩玩水的地方。
傍晚的古渡最有味道。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石阶上坐着几个钓鱼的老人,鱼竿垂在水里,半天不动一下;有个阿婆蹲在石阶上洗衣裳,木槌敲在衣服上“砰砰”响,声音混着西江的浪声,慢悠悠的。“以前这渡口可热闹了,”钓鱼的张伯说,“挑着担子的、背着包袱的,都在这等船,卖零食的、擦鞋的,围着人转。现在静了,可我还是爱来,坐在这看江,比在家看电视舒服。”
要回北京那天,坐在城轨上,看着窗外的鱼塘、榕树慢慢后退,网上的鹤山是标签化的,可真实的鹤山,是古劳水乡雾里的桥、大雁山塔上的铃、碉楼砖缝里的南洋风、茶山雾中的茶香,是每个慢下来的瞬间里,藏着的温润和踏实。
如果你来鹤山,别只搜“必打卡景点”,就慢慢晃:去古劳水乡等一场雾散,去大雁山听一回塔铃,去龙口的碉楼跟老人聊聊天,去茶山摘一片带雾的茶叶——你会懂,它的好,比网上说的,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