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年,林彪女儿的加急信送达陈云手中,信内提两大“禁忌”请求
1994年的1月,上海的天气还有点冷。
陈云当时正在这里休养,一封来自北京的加急信,打破了这份平静。
信封上的寄信人名字,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林晓霖。
这封信里提出的两个请求,在当时,那可是谁都不敢轻易碰的难题。
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大的事儿?
01
咱们得说清楚,1994年的陈云,早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因为身体原因,很多具体事务他都不管了,只在一些大问题上把把关。能让他亲自过问,甚至立马叫人来办的,那绝对不是小事。
这封信,就是林晓霖写的。
林晓霖是谁?她是林彪和前妻张梅的女儿,1941年在苏联出生。她的人生,怎么说呢,挺拧巴也挺有原则。她爸在国内地位一天比一天高的时候,她反而在1966年写了封信,公开反对她父亲的一些主张,甚至要“断绝父女关系”。
等到1971年那件大事发生后,她爸的名字成了某种禁忌,她反倒开始…怎么说呢,开始替她父亲“谢罪”。她跑了很多地方,去见那些曾经和四野有关的老人,去道歉。
她觉得,她父亲晚年的问题,是他个人的问题,但不应该,也不能因此否定掉整个第四野战军几十万人的功绩。她这个想法,搁当时,那真是…挺需要勇气的。
02
林晓霖在信里提的两件事,一个比一个敏感。
这事儿有多离谱呢?当时,解放军几大野战军,刘邓的第二野战军,战史早在1990年就出版了。陈毅粟裕的第三野战军,战史也在编。彭老总的西北野战军(一野),也有人张罗。
唯独战功最显赫、从东北一路打到海南岛的第四野战军,战史这事儿,连个响儿都没有。
四野的老兵们,心里能不憋屈吗?打的仗最多,歼敌数量最多,结果到头来,连本战史都不配有?这叫什么事儿。
解放战争三大战役,辽沈、淮海、平津。辽沈战役纪念馆,1959年在锦州建成。淮海战役纪念馆,1965年在徐州建成。
唯独平津战役,这第三个“环”,迟迟没有纪念馆。
平津战役的主力是谁?东北野战军,也就是后来的四野。这背后的原因,跟战史编不出来,一模一样。
林晓霖在信里就说,这两件事,再不办,就来不及了。那些亲历过历史的老战士,一天比一天少。再拖下去,历史的细节就要被遗忘了,这对几十万牺牲的将士不公平。
03
这封信,林晓霖为啥不寄给别人,偏偏要寄给陈云?
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深了。
第一,陈云的地位和威望。他是老一辈的革命家,党内的元老,说话一言九鼎。他要是点头了,这事儿基本就成了一半。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陈云这人,一辈子最讲究“实事求是”。他不喜欢搞虚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林晓霖要的就是这个“实事求是”,她要的就是把她父亲的功过和四野的功绩分开看。
第三,陈云和东北,和四野,那渊源可太深了。
1945年抗战刚胜利,陈云就是第一批被派到东北的中央领导人之一,担任东北局委员。他在东北待了四年,干了多少大事?
当时东北局内部有争论,是先进大城市,还是先去农村。陈云力排众议,确定了工作重点是先做群众工作,建立巩固的根据地。
他主持建立了北满根据地,这成了后来东北民主联军(四野前身)的战略后方和补给基地。没这个底子,四野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从几万人扩充到上百万人。
他还参加和领导了“四保临江”战役,后来又主管东北财经工作,为大决战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物资。
可以说,陈云是亲眼看着四野这支大军是怎么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他对这支部队的感情,对那些将士的功绩,心里那是一本明账。
04
而且在1983年,陈云在给《辽沈决战》这本书提名的时候,就曾经非常客观公正地表达过对东北解放战争里一些敏感历史问题的看法。
这就说明,陈云在对待这段历史时,是不避讳的,是敢于实事求是地去面对的。
林晓霖找他,算是找对人了。
陈云在上海的住处收到这封信,仔仔细细看完了。他的秘书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看见老人家眉头紧锁,半天没说话。
这事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些年因为工作和身体原因,一时间给忽略了。现在被林晓霖这么一提,他觉得,这事儿…欠妥了。
历史,不应该被政治的尘埃所掩盖。对几十万四野将士的功绩,必须给一个公正的评价。
05
陈云思索了一番,这事儿得办,而且得快办,得找个靠谱的人来办。
陈云当即拿起电话,让人接通了北京洪学智的办公室。电话里没多说,就是要他尽快来上海一趟,有要事相商。
洪学智当时是全国政协副主席,接到陈云的电话,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有大事。他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从北京直飞上海,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陈云的住处。
为啥是洪学智?
陈云选人,那叫一个准。洪学智,那可是个传奇人物,两度被授予上将军衔(1955年和1988年),这在全军是独一份。
更重要的是,洪学智和陈云、和四野,都有着极深的渊源。
他1929年就参加革命,长征时期就在红四军。解放战争期间,他被派到东北,从1946年开始,就在东北民主联军(四野)里干。
他当过师长,打过“四保临江”,后来又担任东北野战军第六纵队司令。辽沈战役时,他指挥六纵打锦州外围,立下大功。平津战役,他又率领部队封锁敌人海上逃跑的路线。
洪学智后来还担任了第四野战军第十五兵团的第一副司令员。 他是四野的“老人”,对这支部队的感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洪学智长期干后勤工作(两任总后勤部部长),这说明他这个人极其细心、耐心,善于处理复杂繁琐的事务。
让他来主持编战史、建纪念馆,既有资历(四野老将),又有能力(细心耐心),还有和陈云的信任关系(当年在东北就是上下级),简直是完美人选。
07
洪学智赶到上海,见到了陈云。
陈云也没绕弯子,直接把林晓霖的信递给了他。
洪学智看完信,也是满脸沉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们这些从四野走出来的老将军,谁心里不憋着一口气啊?
陈云看着他,缓缓地说,这两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洪学智立马表态,一定完成任务。
陈云又补充了一句,告诉洪学智,在编写战史的时候,一定要坚持一个原则。这个原则,也是陈云一辈子信奉的,就九个字: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这九个字,什么意思?就是不要看上面某个领导的眼色行事,也不要完全照着书本本(过去的定论)来,唯一能依据的,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事实。
这九个字,在1994年提出来,分量千钧。等于是给了洪学智一把“尚方G剑”,让他可以放开手脚,顶住那些无形的压力,去还原历史的真相。
08
洪学智的办事效率是真高。
他从上海回到北京,立马向中央军委做了汇报。有了陈云的“总顾问”身份背书,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
1994年2月28日,就在陈云收到信的下一个月,中央军委就正式批准成立了《第四野战军战史》编写小组。
组长,洪学智。
顾问名单,拉出来也是星光熠熠:吕正操、刘震、苏静…等等26位都在第四野战军工作过的老干部。
这阵仗,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本战史,我们是来真的,是要对历史负责的。
09
那么,这支让陈云和洪学智如此牵挂,甚至让林晓霖不惜背负“敏感”也要为其正名的第四野战军,到底有多牛?
这得从1945年抗战胜利说起。
那时候,十万关内大军挺进东北。1945年10月,在沈阳成立了“东北人民自治军”,林彪是总司令。这是四野最早的雏形。
但刚开始,日子很难。装备差,成分杂,被国民党的精锐部队(比如新一军、新六军)追着打,一度从大城市撤退,非常被动。
转折点,就是陈云等人坚持的“建立巩固根据地”。部队分散到广大的农村,搞土改,清剿土匪,站稳了脚跟。
这支部队的番号也一直在变: 1946年1月,改叫“东北民主联军”;1948年1月,改叫“东北人民解放军”;直到1948年11月,中央军委统一下发文件,才正式定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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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46年到1948年,这支部队在白山黑水间,打出了一片天。
最艰难的时候,就是1946年。先是四平保卫战失利,被迫撤退。国民党军以为东北大局已定。
结果呢?“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硬生生在南满和北满来回拉扯,把杜聿明的精锐部队拖得精疲力尽,扭转了战局。
到了1947年,东北我军开始全面反攻。
夏季攻势,歼敌8万多。秋季攻势,歼敌6.9万多。冬季攻势,更是歼敌15.6万,把国民党军压缩在长春、沈阳、锦州这几个孤立的据点里。
到1948年8月,辽沈战役爆发前,东北野战军(四野)总兵力已经达到了70多万,加上地方部队超过100万。而对手国民党军,只剩下55万人。
府库都藏满了,老百姓还挨饿,钱在库里,人在土里。 这种局面在东北根据地是看不到的,强大的后勤和兵源,让这支部队成了当时全国最强大的战略机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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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是辽沈战役,四野用52天,歼敌47.2万,解放了东北全境。
这支百万大军,还没来得及休整,就接到了命令:入关。
目标,华北。
1948年11月29日,平津战役打响。东北野战军和华北军区部队联手,总兵力100万,对手是傅作义的60万大军。
这场仗,打得是“先打两头,后取中间”。
第一步,先打天津,断了傅作义从海上南逃的退路。
第二步,西进张家口,断了傅作义向西逃窜的可能。
第三步,围困北平,和傅作义谈判。
当时,洪学智就率领部队,在天津塘沽一线,严防死守,就是为了堵死海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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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津战役打了64天,和辽沈、淮海最大的不同是,它分成了“战”和“和”两部分。
“战”,主要是在天津。傅作义还心存幻想,不肯投降。东北野战军调集34万大军,仅仅用了29个小时,就攻克了这座有10万重兵防守的大城市,活捉了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
这场攻坚战,打得傅作义彻底傻眼了,也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和”,就是在北平。天津一丢,傅作义的25万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最终,他接受了和平改编。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
整个平津战役,我方伤亡3.9万人,换来的是歼灭和改编国民党军52.1万人。华北全境基本解放。
四野的功绩,还没完。1949年3月南下,渡江战役、解放武汉、衡宝战役、广西战役…最后一路打到了海南岛。
这样一支功勋卓著的部队,这样一场决定华北命运的战役,没有战史,没有纪念馆,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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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的编写工作,在洪学智的主持下,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而平津战役纪念馆的修建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第一个要解决的难题:建在哪儿?
有人认为,应该建在北京。毕竟是“平津”战役,北平是和平解放的,意义重大。
但这个提议,被陈云否了。陈云认为,北京的纪念馆已经够多了,而且北平是“和”平解放的,天津是“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拼杀出来的。
洪学智也经过实地考察,最终同意陈云的意见:建在天津,更能体现战役的完整性和残酷性。
地点就选在了天津市红桥区,当年解放天津的主战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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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两件大事都步入正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噩耗传来。
1995年4月10日,陈云在北京病逝,享年90岁。
这位为四野战史和纪念馆拍板定调的老人,终究还是没能亲眼看到它们完成的那一天。
此时,距离平津战役纪念馆奠基,还有7个月。距离《第四野战军战史》完稿,还有3年。
听说了陈云去世的消息后,已经82岁高龄的洪学智,擦了擦眼泪。他告诉编写组的工作人员,要努力把陈云同志交代的事情办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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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没有食言。
他为了这两件事,东奔西跑,多次参加各种会议,四处协调。
1995年11月,平津战役纪念馆在天津正式奠基。北京和天津市共同承建。
1997年7月,纪念馆建成开馆。整个纪念馆由纪念广场、战役决策厅、胜利花园组成,里面陈列着当年的装甲车、各种文物和照片。
在洪学智的建议和坚持下,平津战役纪念馆最终免费对外开放。他认为,应当让更多的学生和士兵们来观看、来学习,了解当年的历史,不应当收门票。
1998年10月,《第四野战军战史》在历时近5年后,终于完成了编写工作。(直到2007年才正式出版,内容极为系统全面)
据说,在那本书稿完成后,洪学智将军特地带上了一本,去了一趟陈云的墓前。
他把这本沉甸甸的史书,放在了老首长的墓碑前。
历史的功过,终究会有人去“实事求是”地记下。那些为之流血牺牲的将士,也终究不会被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