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80万奖金，女老板把我踢出公司。我走后系统全瘫，她哭着求我，我的条件是：把公司给我
我们之间，只差了八十万的奖金
无影灯的光芒在服务器阵列的镜面外壳上冷静地流淌，空气里是恒温机房特有的、混合着臭氧与电流的干燥气息。我叫林清妍，三十五岁，奇点智能的首席架构师，我的世界，由亿万行代码和神经网络构成。
“林总监，这是您今年的项目分红，请您确认一下。”
新上任的行政总监王浩，脸上挂着一种程式化的、缺乏温度的微笑，将一个精致的信封推到我面前。我面前的桌面上，正铺展着“普罗米修斯”系统的下一代逻辑架构图。他那副公事公办的姿态，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份最寻常的文件。
我停下手中勾勒数据流走向的动作，目光从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代码上挪开，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信封。
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上个月的项目庆功宴。公司的CEO赵曼琪，那位在商界以铁腕著称的女性，当着所有核心成员的面，举杯宣布，为了表彰我主导的“羲和”城市大脑项目，将给予我八十八万的个人奖励。
毕竟，这个项目不仅让奇点智能一举拿下了智慧城市领域的标杆地位，更在第一年就为公司创造了近九千万的净利润。
当我指尖划开信封的封口，抽出那张薄薄的支票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那个数字上。
八万。
我反复辨认着那个阿拉伯数字和后面跟着的汉字大写，确保自己的视觉神经没有出现偏差。没错，就是八万。从赵曼琪亲口承诺的八十八万，到实际落入我手中的八万，这已经不能用“缩水”来形容。
这是一种带着冰冷刀锋的羞辱。
01
“王总监，你是否能确认这个数额没有出现计算上的失误？”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让它听起来平稳，不带任何情绪的涟漪。
王浩脸上那副职业化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用一种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官方话术回应道：“林总监，公司近期正在布局海外市场，几项重大投资占用了大量的现金储备，资金链确实面临一些压力。赵总希望核心团队能与公司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挑战。”
共同面对挑战？
我的脑海中清晰地闪过上周赵曼琪在财经杂志封面上，佩戴着那条价值不菲的祖母绿项链的访谈照片，以及她刚刚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在瑞士私人雪山度假的航拍视频。
“我明白了。”
我将那张支票随手滑入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那个动作，就像是丢弃一张无用的废纸。我转过身，重新戴上防蓝光眼镜，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复杂的逻辑图。
王浩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我冷漠的背影所劝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我的办公室。
就在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内心那台为了“奇点智能”高速运转了整整十年的量子计算核心，被一把蛮力砸下的铁锤击中，瞬间宕机。
十年，我从一个刚毕业的AI爱好者，成长为公司无可取代的首席架构师。通宵优化算法是我的工作常态，在模拟城市中为了一个参数的精准而进行上万次推演更是家常便饭。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的智慧和心血，能够换来对等的尊重；我的忠诚与燃烧，能够获得应有的价值。
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
傍晚六点整，下班的提示音在办公区准时响起。我关闭了所有正在运行的开发环境，合上了我的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了工位。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没有因为某个算法瓶颈而主动留下。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挣脱枷锁的释放感。
回到位于京海市滨江区的家中，丈夫苏哲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准备晚餐，温暖的橘色灯光将他的侧影映照得格外温柔。
“今天怎么这么早？‘羲和’项目的奖金发下来了？”他转过身，清秀的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发了，八万。”我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语气像是在播报今天的天气指数。
苏哲正在切西红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英俊的眉毛微微皱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赵总在庆功宴上亲口承诺了八十八万吗？”
“口头的承诺，就像云端的代码，随时可能被回滚。”我脱下外套，将自己深深地嵌入客厅的沙发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苏哲放下厨刀，快步走到我身边坐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那她是怎么解释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躺平。”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既然我的燃烧无法照亮冰冷的现实，那我就选择不再发光。”
02
第二天，我踩着上午九点的打卡截止时间，走进了奇点智能那栋充满未来感的玻璃幕墙大楼。这在过去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我通常七点就会抵达，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构思那些最复杂的AI模型。
AI应用部的助理小陈抱着一台终端机跑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林总，您昨天说要完成的那套针对‘天眼’系统的图像识别优化算法，什么时候能弄好？客户那边催得非常紧，下午就要进行第一轮的实测。”
我甚至没有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那里正显示着一篇关于“通用人工智能伦理边界”的深度论文。
“不急，让他们慢慢等。”
小陈明显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可是您昨天还强调，今天上午必须完成初步部署，否则会严重影响整个项目的交付周期。”
“那是昨天的我说的，今天的我不想那么疲惫了。”
我切换了浏览器标签，开始浏览一个关于量子计算最新突破的科技新闻网站。
上午十点，AI核心部门的周例会准时召开。CEO赵曼琪亲自主持，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妆容精致，气场强大。
“各位同事，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她环视会议室，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我们刚刚赢得了‘天穹集团’的‘苍穹之眼’项目，这是国内首个全域无人机物流调度AI系统，项目总标的高达三个亿，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清妍，这个项目的核心决策与路径规划系统，将由你全权负责。我希望下个月，就能在我的桌面上看到初步的系统架构方案。”
如果是以前，我会立刻站起身，详细询问项目的各项性能指标和甲方的具体需求，然后带领团队进入新一轮不眠不休的研发周期。
而现在的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吐出三个字：“收到了。”
赵曼琪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是这种冷淡至极的反应。她期待中的激动和保证没有出现，那张总是掌控一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那么，你具体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份详细的开发计划书？”
“看灵感吧，这种创造性的工作，是无法用时间表来催促的。”
我的回答，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行政总监王浩立刻干咳了一声，试图打圆场：“林总监最近为了‘羲和’项目确实耗费了太多心力，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状态。”
我瞥了王浩一眼，心中冷笑，他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我确实需要调整，从一个被榨干价值的技术狂人，调整到一个朝九晚五、按章办事的普通职员。
会议潦草地结束后，赵曼琪把我单独叫进了她的CEO办公室。
“林清妍，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消极的情绪。”她靠在宽大的白色真皮座椅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没什么，我觉得状态很好。”我随意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摆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项目奖金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她话锋一转，“但是你要看得更长远一些。公司现在是在高速扩张期，等明年公司成功上市，我绝对亏待不了你。”
明年？这种用未来画出的大饼，我已经吃得太多，早已消化不良。
我平静地回应：“赵总，我真的没什么想法，是您多虑了。”
“那你现在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算什么？”赵曼琪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火气。
“我正常上下班，按时打卡，没有违反任何公司规章制度，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赵曼琪被我这番滴水不漏的话给堵住了。的确，从公司的规章制度上，她挑不出我任何毛病。
“林清妍，你必须明白，首席架构师这个位置至关重要，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排着队想干。”她终于亮出了最后的威胁。
“您说得完全正确，想坐这个位置的人确实很多。”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那么您就看着安排好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身后一脸震惊和错愕的赵曼琪。
03
当天下午，公司内部的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在工作群里疯传。
“听说了吗？林总监可能要被换掉了。”
“不会吧，她可是我们公司的技术灵魂，‘普罗米修斯’系统就是她一手搭建的。”
“灵魂也得听话才行啊，不然再核心也得给你格式化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这些消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品出了一丝置身事外的看戏心态。
下班时间一到，我准时离开。在电梯里，我遇到了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他们投向我的目光都充满了复杂和探究。
“林总，明天雷总那个项目的概念演示，您的技术讲解部分准备好了吗？”项目经理小王在电梯里碰到我，急切地问道。
“什么讲解？”我是真的已经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就是您上周答应亲自操刀的那个‘苍穹之眼’三维路径规划核心优势解析啊，天穹集团的雷总明天会亲自带团队过来看方案。”小王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哦，那个事情啊，”我轻描淡写地说，“我明天看情况临场发挥就行了。”
电梯抵达一楼，我迈步走了出去，身后留下一脸茫然的小王和几位同样震惊的同事。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在我身后压低声音的议论：
“林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三天，我依旧准时抵达公司。刚走到我的工位，就看到项目经理小王双眼布满血丝地坐在那里，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犬。
“这是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地搭了一句话。
“林总，您真的忘了吗？今天上午十点，雷总就要来看项目方案了，可是您的核心技术讲解稿一个字都还没有。”
我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连夜加班，把讲解的PPT和稿子打磨到每一个数据都无可挑剔。
而现在的我，只想心平气和地说一句：这与我何干？
“那你们准备一下不就行了，AI核心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懂技术。”我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起了行业资讯网站。
小王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个项目的核心算法和动态避障策略只有您最清楚，我们根本讲不明白。”
“那就实话实说，告诉雷总，你们的首席架构师没时间准备。”我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如果这样的话，雷总肯定会暴怒的，这个项目很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被取消。”
我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项目取消了，损失的是公司的利润，又不会扣我的工资，你着什么急？”
小王被我这番话彻底堵得哑口无言。
九点半，天穹集团的雷总一行人准时抵达了奇点智能。CEO赵曼琪亲自在门口迎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已经准备就绪。雷总坐在主位上，气场强大，赵曼琪则小心翼翼地陪同在侧。
“林总监，可以开始了。”赵曼琪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我站起身，缓步走到投影幕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非常抱歉，各位。”我转向雷总和他的团队，平静地宣布，“今天的技术讲解部分，我没有准备。”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连中央空调的送风声都仿佛消失了。
雷总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他沉声问道：“没有准备？这么重要的项目启动会，你作为首席架构我，告诉我你没有准备？”
“是的，最近个人事务比较多，把这件事给疏忽了。”我的理由简单而又粗暴。
赵曼琪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她厉声质问：“林清妍，你这是什么样的工作态度？”
“正常的工作态度，人总有忙中出错的时候，不是吗？”我反问道。
雷总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他看着赵曼琪，语气冰冷：“赵总，看来你们公司的内部管理存在严重问题。对于这样的合作伙伴，我们集团需要重新进行审慎评估。”
说完，雷总没有再多看一眼屏幕上那精美的概念图，带着他的团队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赵曼琪急忙追出去试图挽留，但显然已经无济于事。会议室里剩下的人都用一种看待疯子般的眼神注视着我。
“林清妍，你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吗？”行政总监王浩指着我，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忘记了准备一份讲解稿而已。”
“一个三个亿的项目，就因为你的疏忽和傲慢，现在彻底完蛋了！”
“那又如何？那三个亿又不是我的。”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返回自己的工位。
“你等着，赵总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王浩咬牙切齿地说道。
“悉听尊便。”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时，赵曼琪就带着一脸的乌云回来了。她径直冲到我的工位前，整个AI核心部的同事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
“林清妍，你给我到办公室来！”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走进了CEO办公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曼琪关上门，声音低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正常工作，赵总您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我坐下来，姿态依旧是那样的放松。
“正常工作？你把搞砸一个三个亿的项目叫做正常工作？”
“我每天准时上班，按时下班，完成分内的程序编写和测试，这难道不是正常工作吗？至于项目汇报，那只是工作中的一个环节，偶尔的失误在所难免。”
赵曼琪被我这套无懈可击的逻辑气得双眼直冒火。
“林清妍，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我没有任何不满，我对现在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
赵曼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很好。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公司了。”
“您要辞退我？”我挑了挑眉毛，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我们奇点智能需要的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架构师，而不是你这种混日子的寄生虫。”
“可以，那么请您按照劳动法的规定，支付相应的经济赔偿金。”
赵曼琪明显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甚至直接谈到了赔偿问题。
“你难道就不怕以后在这个行业里找不到工作吗？”
“怕什么？大不了回家休息一阵子。”我站起身，走到她办公桌前，“赵总，辞退通知书，麻烦您记得盖上公司的公章。”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铁青。
04
消息如同病毒一般，迅速在公司内部扩散开来。首席架构师林清妍，因为消极怠工、搞黄重大项目，被CEO当场开除了。
有人幸灾乐祸，觉得我太过狂妄，终于自食其果。有人感到震惊和惋惜，认为公司失去了一位真正的技术支柱。更多的人则是开始感到不安和担忧，毕竟，连首席架构师这样的核心人物都能说开就开，他们这些普通员工的未来又有什么保障呢？
我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个人物品。十年的时间，积累下来的东西还真不少，各种专业书籍、测试设备和一些个人纪念品装了满满两大箱。
AI核心部的助理小陈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林总，您真的要走了吗？”
“嗯，被辞退了。”我将一本厚厚的《深度学习与神经网络架构》放进纸箱里。
“那我们怎么办？‘普罗米修斯’系统的很多核心算法和关键参数只有您一个人清楚。”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那是公司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你们需要担心的问题。”
确实如此，作为首席架构师，我掌握着奇点智能几乎所有核心项目的AI模型和底层代码。这些年来，我习惯性地将最关键、最复杂的部分留给自己亲自操刀，一方面是为了确保性能和稳定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断巩固和体现自己的核心价值。
现在看来，我过去的这个习惯，反而成了套在奇点智能脖子上的一根绳索。
“林总，您能不能把那些AI模型的训练文档和源程序留下来？”小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什么技术文档？”我故作不解地反问。
“就是那些核心算法的逻辑和特殊模型的调优思路啊。”
“哦，那些东西啊，都在我的脑子里，我从来没有写成文档的习惯。”我话说得云淡风轻。
小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其实，我所有的项目都有详细的文档和备份，而且整理得井井有条。但是，这些最完整、最核心的资料都储存在我的个人加密云盘里，留在公司服务器里的，都只是一些经过编译的执行文件和简化过的版本。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我去行政部办理离职手续。行政总监王浩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从之前的虚伪客套，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冷漠和鄙夷。
“林清妍，你这样做，对公司、对你曾经带领的团队，都是极不负责任的。”他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用教训的口吻数落我。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所有需要交接的工作，我都已经交接清楚了。”
“那些核心技术方案怎么办？”
“什么核心技术方案？公司当初花钱雇佣我的时候，合同里可没有写明要连同我的大脑一起买断。”
王浩被我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确实，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我没有任何义务将自己头脑中的知识和经验无偿地奉献出来。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我抱着两个大纸箱走出了奇点智能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我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爽了许多。
手机铃声响了，是丈夫苏哲打来的。
“怎么样了？赵曼琪有没有找你谈话，试图挽留你？”
“没有，她直接把我开除了，我现在正式失业了。”我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什么？她真的把你开除了？”苏哲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是的，离职手续刚刚办完。”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猎头，看看有没有新的工作机会？”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箱，里面装着我十年的职场青春和记忆。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静一静。”
“也好，那你先回家吧，我今天也早点下班，我们晚上出去吃顿好的，好好聊一聊。”苏哲的理解和支持，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我打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好几个前同事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来询问各种技术上的问题。
“林总，那个‘羲和’系统的交通潮汐预测模型好像有点问题，客户反映说预测数据出现了大幅偏差，您能帮忙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离职了，这种问题你应该去找公司现在的技术负责人。”
“可是除了您，其他人都搞不清楚您那套基于时空图卷积网络的算法啊。”
“那就让他们慢慢研究吧，我相信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内心平静如水。要是放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立刻要求对方上传数据日志，然后远程连接电脑进行分析，哪怕是在休假，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响应。
但是现在？这与我何干。
我早就不再领奇点智能的工资了。
05
离职后的第一个星期，我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悠闲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和苏哲一起悠闲地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上午看看书，下午去健身房或者一起去逛逛科技艺术展。
这种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我已经有太多年没有体验过了。上一次如此放松，恐怕还要追溯到大学毕业后、踏入社会前的那个暑假。
然而，奇点智能那边，各种问题开始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
离职后的第三天，小陈又一次给我打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焦虑。
“林总，那个‘羲和’系统的应急车辆路径规划模块出了大bug，现在系统无法为救护车和消防车规划最优路径，非常危险。”
“去找你们新的技术负责人解决啊。”我当时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多肉植物浇水，心情格外舒畅。
“赵总让孙工临时接管了AI核心部，但是孙工对您那套基于强化学习的动态路径算法完全不熟悉。”
“那就让他慢慢熟悉好了，我当初接手的时候，也是从零开始摸索的。”
小陈的声音听起来都快要急哭了：“可是市政部门那边投诉电话都打爆了，说我们交付的城市大脑现在连最基本的应急保障都没有，严重影响了公共安全。”
“哦。”我的回应只有一个字，简洁而有力。
“林总，您就真的不能帮帮忙吗？哪怕只是远程指导一下我们应该从哪个方向入手？”
“小陈，你要明白，我已经不是奇点智能的员工了，我没有任何义务去解决公司的技术难题。”
挂断电话后，苏哲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了阳台上。“又是奇点智能打来的求助电话？”
“嗯，他们的应急路径规划模块出问题了。”我放下手中的水壶，动作悠闲地欣赏着我的花草。
“你真的不准备管他们？”
“关我什么事？”我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他们当初开除我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
苏哲看着我，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发现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太多了。”
确实如此，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身心放松过了。没有了深夜里催命般的算法调试通知，没有了周末必须去公司加班的强制要求，更没有了赵曼琪那些朝令夕改的无理指令。
第五天，行政总监王浩竟然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和之前判若两人。
“林清妍，你能不能回公司一趟？有些非常关键的技术问题，需要你当面协助解决一下。”
“不去。”我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公司可以按照市场价支付你相应的咨询费用。”
“多少钱？”我随口问了一句，纯属好奇。
“一天五千，你看可以吗？”
我差点当场笑出声来。“王总监，你知不知道我之前的日薪折算下来是多少？”
王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那你开个价吧。”
“我不开价，因为我根本不感兴趣。”
“林清妍，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王浩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我过分？到底是谁先做得过分的？”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心情反而更加愉悦了。看来，奇点智能遇到的麻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当天下午，苏哲下班回家后，告诉我一个从他朋友那里听来的消息。
“我听说你们奇点智能的一个大客户，最近在行业论坛上公开抱怨，说他们花了几千万采购的城市大脑，现在核心功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导航软件。”
我挑了挑眉毛，看来那个应急路径规划模块的问题，影响已经超出了公司的范畴。
“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到担心吗？”苏哲看着我问。
“我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他们公司的股东。”
“那你接下来到底准备做什么？总不能真的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吧？”
“当然是找新的工作，不过我不着急，想先彻底休息一阵子再说。”
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这些年在AI领域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声誉，足够支撑我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工作室了。
第七天，我接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电话。来电的人，竟然是雷总，就是那个被我亲手搞砸了项目汇报的天穹集团CEO。
“林总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时间，想跟您聊几句？”雷总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客气。
“您请说。”
“我听说，您已经从奇点智能离职了？”
“是的，被他们开除了。”我没有丝毫隐瞒。
“那么，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天穹集团聊一聊新的合作可能？”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什么样的合作？”
“技术顾问式的合作，我们集团旗下有几个新的智慧物流项目，正好需要一位像您这样有实力、有经验的总架构师来把关核心AI系统。”
我想起了那天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道：“雷总，您不是因为我没有准备讲解稿的事情，对我的印象非常差吗？”
雷总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起来：“恰恰相反，我觉得林总监您是一个非常有性格、有原则的工程师。而且，后来赵曼琪为了挽回项目，又专门找我解释了一次，在谈话中，她无意间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
“她说，奇点智能所有核心项目的技术灵魂，其实都掌握在您一个人的手里，其他人根本无法替代。”
我瞬间明白了雷总的真正意图。“所以，您是想绕开AI公司，直接和我个人进行合作？”
“没错，我们更愿意和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人打交道。”雷总的话说得非常直白。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详细地谈一谈？”
“太好了，不知道您明天下午是否有时间？”
“有。”
06
我和雷总的会面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们集团正在筹备一个新的高端无人机配送网络，需要一个顶尖的智能调度系统方案，这正是我最擅长和精通的领域。
“这个项目的专项研发预算是一千万，如果最终效果能够达到我们的预期，后续还有更多更深入的合作机会。”雷总开门见山，直接亮出了他的底牌。
这个数字，让我感到一阵心动。
“技术要求方面我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在时间上，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完成整个方案的构建。”
“没有关系，好的作品值得我们等待。”
我们当场就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说实话，这种直接与决策者对话，并且价值被充分尊重的感觉，比在奇点智能上班要舒畅太多了。
回到家里，苏哲看到我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是有好事情发生。
“谈成了？”
“嗯，一个一千万的研发项目。”我把意向书递给他看。
“这么多？这比你之前在奇点智能一整年的工资还要多。”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雷总说，如果这个项目成功，后续还有更多的合作在等着我。”
苏哲高兴地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看来，你这次离职，真的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我们正说着话，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前公司的项目助理小陈。
“林总，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又怎么了？”
“客户那台超算的AI训练平台，彻底崩溃了，现在所有的模型训练任务全部中断，客户威胁说要立刻终止合同，并且要求我们赔偿全部损失。”
“那你们就去找你们的技术负责人解决啊。”
“孙工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还是找不到问题的根源，现在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AI核心部现在那片混乱和绝望的场面。
“那你们赵总呢？她是什么态度？”
“赵总说了，只要您愿意回来帮助解决问题，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我不会回公司，但是我可以提供远程技术协助。”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我的咨询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钱您尽管开价！”小陈急切地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远程诊断一次，费用一万。定位到一个系统bug，收费二十万。”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个价格是不是……”
“如果你们觉得贵，那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项目做。”我作势就要挂断电话。
“别别别，林总您别挂，我马上去跟赵总请示一下。”
不到十分钟，小陈的电话就又回了过来。
“赵总同意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
“现在就可以，不过要先支付二十万的定金。”
“好好好，我马上让财务给您转账。”
挂断电话，苏哲看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准备把他们当成提款机来用了啊。”
“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加倍奉还给他们。”我打开我的专业笔记本电脑，连接上网络，“而且，这个价格对于解决如此重大的系统危机来说，一点都不算贵，外面请顶级的技术顾问，只会比这个更高。”
定金很快就到账了。我通过安全的远程连接，进入了奇点智能的服务器，开始排查系统问题。
果不其然，问题就出在AI训练平台的资源调度模块上。这个模块的代码是我当年亲手编写的，里面设置了很多为了提升训练效率而做的深度优化，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更关键的是，这个模块里被我植入了一个特殊的“共生AI的情感锁协议”。如果系统长时间没有接收到正确的、由我设定的维护指令，就会自动触发保护模式，锁定部分高级功能。这个协议并非简单的密码或指令，而是一个深度学习模型，它能通过链接公司内部网络的各种传感器，实时感知并学习其核心创造者——我的“情感状态”。当我长期处于“背叛”、“失望”、“压抑”等极端负面情绪时，会判定“核心共生体”受到威胁，从而触发“情感锁”。
这个机制，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为了防止其他人胡乱修改我的核心代码，而特意设计的一个保险。现在看来，这个当初无心插柳的设计，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
只用了一个小时，我就精准地定位到了问题的核心。但是我并没有立刻动手修复，而是先给小陈打了个电话。
“问题我已经找到了，修复这个bug的费用是二十万。”
“这么快就找到了？”小陈惊喜地问道。
“是的，现在要不要修复？”
“修！当然要修！马上就修！”
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输入了一串复杂的解锁指令，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问题。系统恢复了正常，那台超算的AI训练平台完美地运行了起来。
又一笔二十万的款项迅速到账。一个下午的时间，我足不出户就赚了四十万，这比我以前在奇点智能辛辛苦苦干半年的工资还要多。
“感觉怎么样？”苏哲递给我一杯水，笑着问。
“爽！前所未有的爽！”我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快感。
当天晚上，CEO赵曼琪竟然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
“林清妍，你回来吧，工资给你翻一倍，年终奖的事情我们也可以重新再谈。”
“不了，赵总，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的。”我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一个下午就能从我们这里赚走四十万，这足以说明你的价值远远不止你现在的工资水平。”赵曼琪试图用利益来说服我。
“赵总，您这句话说得非常对，我的价值确实远超你们之前所付出的。”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但是，我不会再回去了。”
“为什么？我甚至可以给你公司的股份。”
“因为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彻底破裂了。”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您当初亲口承诺给我八十八万的奖金，最后却只给了八万，这就是您作为CEO的信誉。”
电话那头的赵曼琪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自己创业，或者给其他公司当技术顾问。”我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
“外面的市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那就让我自己去试试看好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挂断了电话，我感觉整个人都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07
离职后的第二周，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越来越有趣。奇点智能那边，各种潜藏的技术问题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爆发了出来。
先是另一个核心项目的金融风控模型出现了数据漂移。然后是客户关系管理系统的智能标签机制出了问题，导致大量用户画像数据无法被检索。紧接着，连公司内部的协同开发平台都开始响应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每一次出现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都会硬着-皮给我打电话求助。而我的报价，也随着他们问题的严重性而水涨船高：远程诊断一小时两万，解决一个复杂的技术问题，收费三十万。
“林总，您这个收费标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行政总监王浩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试探。
“如果你们觉得贵，完全可以不找我，市面上有很多优秀的技术顾问可供选择。”
“可是，我们找了其他人，他们都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那就足以说明，我的收费是非常合理的，不是吗？”
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我通过远程协助，为他们解决了五个重大的技术难题。我的个人账户里，又多出了一百二十万的收入。
苏哲看着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余额，感慨地说道：“你这离职，可比上班的时候赚钱快多了。”
“这叫做核心技术的不可替代性。”我颇为得意地说道。
但是，这样的好景并没有持续太长。第四天，赵曼琪亲自打电话告诉我一个消息。
“林清妍，我们公司已经决定，要彻底重构整个技术架构，我们将不再依赖你之前留下的那些程序体系。”
“哦，是吗？然后呢？”
“我们花了整整五百万，从外面请来了一个顶尖的技术团队，他们将专门负责我们公司所有系统的升级和重构工作。”
“那祝你们成功。”我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在意。
“最多三个月之后，我们就再也不需要你了。”赵曼琪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威胁意味。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好也不想再被你们这些琐事频繁打扰。”
挂断电话后，苏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如果他们真的把系统重构成功了，那你这个重要的收入来源可就断了。”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指的是雷总那个一千万的合作项目。“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想再继续给我的前东家当技术保姆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奇点智能那边果然安静了许多。偶尔出现一些小问题，他们也没有再打电话来找我。
我得以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雷总的那个项目上。智能调度系统的开发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这个算法模型的运行效率，比市面上所有同类产品至少要高出百分之三十。”雷总看着我提交的测试报告，脸上露出了非常満意的表情。
“而且，在能源回收效率方面，也提升了将近百分之二十五。”我补充道。
“林总监，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进行一次更深层次的合作了。”
“您的意思是？”
“我想以个人名义投资你，成立一家全新的技术公司，专门致力于企业级的智能AI系统开发。”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您准备投资多少？”
“首轮投资三千万，我占股百分之三十，公司的所有技术决策权，完全由你掌控。”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条件可以说非常优厚。“我可以考虑，但我需要绝对的技术主导权和团队组建权。”
“没有问题，术业有专攻，我充分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我们约定在下周签订正式的投资协议。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项目助理小陈打来的。
“林总，出大事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充满了恐惧。
08
“什么大事？慢慢说。”我正在电脑前完善和雷总的合作协议细节，听到小陈那几乎破了音的嗓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那个……那个新来的技术团队，他们……他们把‘普罗米修斯’的底层数据库给……格式化了！”
我握着鼠标的手瞬间停住。
“普罗米修斯”系统，是我耗费了近八年心血，从无到有搭建起来的，是奇点智能所有AI应用的核心与基石。它不仅仅是一个系统，更是一个庞大的、自我进化的AI生态。它的底层数据库，存储着公司十年来积累的所有核心模型、训练数据和客户的关键资产。
格式化？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详细说。”我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那个新团队的负责人，说您的架构太封闭，留了太多个人化的加密接口，他们想绕开您的逻辑，直接重建一个新的数据索引……结果，结果在执行一个底层指令的时候，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整个数据库……就没了。”
小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种绝望隔着电话线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我当初为了防止核心数据被恶意篡改或窃取，而设计的那个终极安全协议——“焦土”。
这个协议深植于系统的最底层，与硬件直接关联。一旦系统监测到有未经授权的、暴力的、试图从根权限上修改核心架构的行为，就会判定为“毁灭性入侵”。为了保护数据的绝对安全，它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而是会选择在最短时间内，进行不可逆的物理级数据销毁。
简单来说，就是玉石俱焚。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睁开眼，眼神里一片清明。
“全完了。所有客户的AI服务全部中断，公司内部的开发环境也全部瘫痪。那几个新来的技术专家，现在脸都白了，一个个跟丢了魂一样。赵总……赵总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一个多小时没出来了。”
“王浩呢？”
“王总监在外面不停地打电话，估计是在联系数据恢复公司，但是……但是……”
“但是没用的，对吗？”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焦土’协议一旦启动，任何人都恢复不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小陈粗重的呼吸声。他显然被我说出的“焦-土”两个字给震住了。
“林总……这……这是您设计的？”
“是。”我没有否认，“我设计它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它，没想到最后却亲手埋葬了它。”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因为别人的愚蠢和傲慢，而坠入了深渊。有愤怒，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宿命般的平静。
“林总……现在……现在只有您能救公司了。您……您有备份的，对不对？在您的那个加密云盘里？”小陈的声音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微光。
“有。”我的回答，让他瞬间看到了希望。
“那您……您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了他，“至少，现在不能。”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京海市的黄昏，华灯初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苏哲从身后走过来，轻轻地将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都听到了？”我问。
“嗯。”他握住我的手，掌心依旧温暖，“奇点智能，这次是遇到灭顶之災了。”
“是啊。”我轻声说，“一个由傲慢、愚蠢和不尊重所引发的，必然的结局。”
“那你……真的有备份？”
“有。我有‘普罗米修斯’从诞生第一天起，到我离职前最后一刻的，所有版本的完整备份。包括所有的源代码、训练数据集、模型参数和迭代日志。”
这是我作为一名顶尖架构师最后的底牌，也是最根本的职业习惯。
“那你准备怎么做？”苏哲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转过身，迎着他的目光。
“等。”
我说。
“等赵曼琪，亲自来求我。”
09
奇点智能的崩溃，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彻底。
当天晚上，#奇点智能系统全线崩溃#的话题就冲上了科技新闻的头条。紧接着，各种负面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因系统故障，京海市智慧交通系统‘羲和’陷入瘫痪，晚高峰拥堵指数创历史新高。”
“多家金融机构风控AI模型失效，紧急暂停线上信贷业务。”
“奇点智能最大客户发表公开声明，将启动法律程序，就数据资产损失索赔，预计金额高达数十亿。”
股价应声而跌。第二天开盘，奇点智能的股价直接一字跌停，市值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蒸发了超过三十亿。墙倒众人推，曾经追捧它的资本，此刻正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我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地在家里刷着这些新闻，内心毫无波澜。苏哲给我泡了一杯热茶，坐在我身边。
“赵曼琪还没联系你？”
“没有。”我摇了摇头，“她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最后一刻，是不会低头的。”
“那她现在能怎么办？等死吗？”
“她可能会尝试去找其他解决方案，比如寻求行业巨头的技术援助，或者寄希望于那些所谓的数据恢复专家。”我放下平板电脑，端起茶杯，“但这些，都只是徒劳。”
正如我所料，接下来的两天，赵曼琪没有任何动静。
而我这边，则和雷总正式签订了投资协议。我们的新公司，暂定名为“原点科技”，寓意着回归技术的本心，从零开始，创造无限可能。三千万的启动资金很快到账，我开始着手招募我心仪的团队成员。
我第一个打出的电话，就是给小陈。
“小陈，奇点智能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小陈声音疲惫而沙哑：“林总……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半的同事都在更新简历，准备跑路了。赵总请来的那个数据恢复团队，昨天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说硬件损伤太严重，彻底没救了。”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干了五年，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感觉挺迷茫的。”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我直接发出了邀请，“我成立了一家新的技术公司，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的助理。”
小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用一种带着颤抖和激动的声音问：“林总……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这里没有画大饼，也没有办公室政治，只有对技术的尊重和对人才的认可。你如果愿意来，我给你现在双倍的薪水。”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林总，我明天就去办离职！”
搞定了小陈，我又陆续联系了几个之前在奇点智能时，我认为技术过硬、人品正直的老同事。无一例外，他们都对公司的现状失望透顶，接到我的电话后，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跳槽。
一个全新的、真正属于我的核心团队，在短短两天内就初具雏形。
第三天傍晚，我的手机终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赵曼琪。
她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强势，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几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疲惫。
“林清妍，你在哪？我们……见一面吧。”
“好。”我报出了我家附近一家咖啡馆的地址，“半小时后见。”
挂断电话，苏哲看向我：“她终于撑不住了。”
“嗯。”我站起身，开始换衣服，“是时候去听听她的报价了。”
10
咖啡馆里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我提前到了几分钟，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当我看到赵曼琪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我几乎有些不敢认她。
不过短短几天，那个永远妆容精致、气场强大的女强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风衣，脸上未施粉黛，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茫然和无助。
她在我的对面坐下，沉默了很久，只是低头看着面前那杯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白水。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我输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却在我的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输得很彻底。”她补充道，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今天来找我，绝不仅仅是为了承认失败。
“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够支付下个月的员工工资了。银行的催款电话，客户的律师函，像雪片一样飞过来。董事会已经准备启动破产清算程序了。”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雾。
“林清妍，我知道你有备份。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救奇点智能。”
“我为什么要救它？”我平静地反问，“是它，或者说，是赵总您，亲手把我推开的。”
赵曼琪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开个价吧。”她说，“只要你愿意拿出备份，恢复系统，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任何条件？”我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
“对，任何条件。”
我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亿？”赵曼琪的眉头皱了起来，“公司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我摇了摇头。
“不是钱。”我说，“我要奇点智能，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赵曼琪的瞳孔猛地收缩，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要……控股公司？”
“没错。”我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普罗米修斯’是我创造的，那么孕育它的公司，也理应由我来主导。”
“这不可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奇点智能是我一手创办的，我绝不可能把它交给你！”
“那你就等着它破产清算好了。”我靠回到椅背上，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赵总，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了。你要么接受我的条件，保住公司，保住你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要么，你就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废铁，而我会用雷总投给我的三千万，在它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技术帝国。”
我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咖啡馆里安静极了，我甚至能听到她紊乱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她而言，都像是一种煎熬。
许久，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我……答应你。”
11
股权转让协议的签订，进行得异常迅速。在律师和公证人的见证下，赵曼琪将她个人持有的，以及通过代持控制的共计百分之五十一的公司股份，以一元钱的象征性价格，全部转让给了我。
从那一刻起，我，林清妍，正式成为了奇点智能的控股股东和新任董事长。
当我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协议，重新踏入奇点智能那栋熟悉的玻璃幕墙大楼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前台的接待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林总监。”
“以后，应该叫林董了。”跟在我身后的王浩，立刻小声地提醒道。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了那间曾经让我感到压抑和屈辱的CEO办公室。办公室里，赵曼琪已经收拾好了她所有的私人物品，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办公桌。
她看到我进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一串钥匙放在了桌上。
“这是办公室、保险柜和公司所有服务器机房的最高权限钥匙。”
“辛苦了。”我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的交流，她抱着一个纸箱，默默地从我身边走过，离开了这间属于了她十年的办公室。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她，把我从一场校园招聘会里亲自招进了公司。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眼睛里闪烁着对人工智能未来的无限憧憬。她对我说：“清妍，我们一起，用技术改变世界。”
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公司的烂摊子，还等着我去收拾。
我立刻召集了所有还在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室里，人心惶惶，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写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在想什么。”我站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环视众人，“我向大家保证，奇点智能不会倒下。从今天起，由我来接管公司，所有员工的薪资和待遇，维持不变。”
我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但是，”我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公司也将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所有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懂得溜须拍马和推诿责任的人，都将被清理出去。”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行政总监王浩的身上。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
会议结束后，我立刻带着我的新团队，进入了核心服务器机房。
“小陈，准备接入我的个人云盘，开始数据恢复。”
“是，林董！”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我将加密U盘插入服务器。随着一连串复杂指令的输入，屏幕上开始飞速滚动起恢复日志。那些熟悉的代码和数据流，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重新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普罗米修斯”系统的核心指示灯，由红色，转为绿色。
整个机房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系统，回来了。
12
系统恢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长达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重建工作。
我带领着团队，对“普ро米修斯”的每一个模块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和优化。我们不仅恢复了数据，还顺便修复了许多之前遗留的系统漏洞，并对整个架构进行了升级。
三天后，一个全新的、性能更稳定、运行效率更高的“普ро米修斯”系统，正式上线。
奇点智能的所有客户服务，在同一时间全面恢复。那些之前还在叫嚣着要索赔的客户，在体验到升级后的系统后，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林董，真没想到，你们这次因祸得福，系统比以前好用太多了！”
“林董，我们之前那个合作项目，您看是不是可以继续往下谈了？”
公司的危机，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解除。而这一切，都源于技术的绝对实力。
处理完外部的危机，我开始着手整顿公司内部。
第一个被我叫到办公室的，就是行政总监王浩。
“王总监，这是你的离职通知书，以及按照公司规定应该支付给你的赔偿金。”我将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用的，是他当初对我一模一样的姿态。
王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颤抖着手接过信封，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董……我……我过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您道歉。您看在我为公司也服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看着他，淡淡地说，“当初你把那张八万块的支票给我的时候，你有给过我机会吗？当初赵总开除我，你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时候，你有想过给公司一个机会吗？”
“奇点智能以后需要的，是能创造价值的人，而不是制造麻烦的人。”
王浩哑口无言，最终只能拿着信封，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我提拔了小陈作为AI核心部门的新负责人，并对那些在公司最危难的时刻，依旧选择坚守岗位的技术骨干，进行了大幅度的加薪和职位提升。
整个公司，焕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向上的活力。
一周后，我约雷总在我办公室见面。
“雷总，非常抱歉，我可能要辜负您的投资了。”我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雷总有些不解地打开文件，当他看到内容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你把我的三千万投资款，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还加上了这段时间的银行利息？”
“是的。”我点了点头，“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现在成了奇点智能的董事长，短时间内，没有精力再去运营一家新的公司了。”
雷总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林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我本来以为你只会写代码，没想到你连资本运作都玩得这么漂亮。”
他将文件合上，推回到我的面前。
“这笔钱，我不会收回。我投资的，不是某家公司，而是你林清妍这个人。既然你现在是奇点智能的董事长，那这笔钱，就算是我投资给奇点智能的。”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看着我，眼神真诚，“未来，天穹集团所有的AI系统项目，都必须由你们公司来独家承接。”
“没问题。”我伸出手，与他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就这样，我不仅化解了公司的危机，还为公司带来了一位实力雄厚的战略投资人和一个长期稳定的超级大客户。
13
公司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苏哲看着我每天虽然忙碌，但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好，由衷地为我感到高兴。
“你现在，才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晚饭后，我们一起在滨江公园散步，他牵着我的手说。
“是啊。”我看着江面上闪烁的灯火，“以前我只是一个架构师，我只需要对代码负责。现在我是一个企业的掌舵人，我要对几百名员工和他们的家庭负责，要对客户的信任负责，更要对公司的未来负责。”
这种责任感，沉重，却也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苏哲忽然说。
“什么事？”
“我前两天，在一个创业者交流会上，看到赵曼琪了。”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怎么样？”
“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很憔悴。我听人说，她离开奇点智能后，试图自己重新创业，但是因为之前的信誉危机，融资很不顺利，基本上处处碰壁。”
我沉默了。
“她还去找过雷总，想让雷总投资她，结果被雷总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苏哲继续说，“雷总告诉她，他只相信能创造价值的技术，而不是玩弄权术的商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并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唏嘘。
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曾经有过共同的梦想。如果不是那被贪婪和傲慢蒙蔽了双眼的八十万奖金，或许，我们现在依然是最好的搭档。
但人生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我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
“清妍……是我，赵曼琪。”
她的声音，比上一次在咖啡馆里听到的，还要沙哑和疲惫。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静。
“我……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像赵曼琪这样骄傲的人，会亲口对我说出这三个字。
“当年那八十八万的奖金，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公司资金链紧张，就克扣你应得的奖励。更不该在后来，用那种傲慢的态度对待你。”
“我总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用股权、用未来的承诺来绑定任何人。直到最后我才明白，真正能留住人心的，不是这些冰冷的东西，而是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
“看到奇点智能现在被你经营得这么好，我……我其实挺为你高兴的。”
电话那头的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谢谢。”许久，我轻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保重。”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江边，晚风吹起我的长发，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苏哲从身后轻轻地抱住我。
“都过去了。”他说。
“嗯。”我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那八十万的奖金，那场决裂，那场危机，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放下仇恨，或许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14
一个月后，奇点智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新产品发布会。
我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台下数百名媒体记者和行业精英，发布了我们基于全新“普ро米修斯”系统开发的新一代企业级AI解决方案——“开悟”。
“‘开悟’系统，不仅仅是一个工具，更是一位能够与企业共生进化的智能伙伴。它将帮助我们的客户，在未来的商业竞争中，洞见先机，实现真正的智能化转型。”
发布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开悟”系统凭借其强大的性能和前瞻性的理念，引爆了整个科技圈。公司的订单纷至沓-，股价也一路飙升，市值很快就突破了百亿大关。
我真正实现了我曾经的梦想——用技术，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发布会结束后，在后台，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雷总。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有些落寞的女人。
“林董，恭喜你。”雷总笑着走上前来，和我握了握手，“今天的发布会非常精彩。”
“谢谢雷总的支持。”我看向他身边的赵曼琪，眼神里有些疑惑。
雷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解释道：“是赵总主动联系我，说她想过来看看。她对我说，‘普ро米修斯’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想亲眼见证它获得新生。”
赵曼琪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林清妍，你做得很好，比我好。”她真诚地说，“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懂技术的领导者，能给一家科技公司带来多么巨大的能量。”
“你才是最适合带领奇点智能走下去的人。”
我看着她，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赵总，有没有兴趣，回来帮我？”
我的话，让赵曼琪和雷总都愣住了。
“回来？”赵曼琪不敢相信地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我现在需要一个有经验、有能力，并且了解公司过去的人，来帮我负责公司的战略规划和市场拓展。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可是我……”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都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现在，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为了那个我们最初共同的梦想。”
赵曼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我，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15
赵曼琪回归了。
我没有让她担任CEO，而是为她设立了一个新的职位——首席战略官，直接向我汇报。
这个决定，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把一个曾经背叛过我、差点毁掉公司的人重新请回来。
我没有过多地解释。我只是在一次高管会议上说：“我用人，只看能力，不看过去。我相信，经历过失败和反思的人，会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和敬畏。”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回归后的赵曼琪，洗去了身上所有的浮躁和傲慢，变得沉稳而务实。她利用自己过去在商界积累的人脉和经验，为公司开拓了大量的海外市场，让“开悟”系统成功地走向了世界。
而我，则可以更加专注于我最热爱和擅长的技术研发工作。
我们两个人，形成了一种奇妙而高效的互补。她主外，负责开疆拓土；我主内，负责固本培元。
奇点智能，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期。
一年后，奇点智能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了全球AI领域的龙头企业。
敲钟的那一天，我和赵曼琪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台下欢呼的人群，相视一笑。我们之间的恩怨，在那清脆的钟声里，彻底烟消云散。
晚上，公司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在宴会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个决定。
“为了感谢赵曼琪女士在过去一年里为公司做出的卓越贡献，我决定，将我个人持有的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予给她。”
所有人都震惊了。
赵曼琪更是激动地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她，微笑着说：“这是你应得的。我们之间，再也不会因为奖金的问题，而产生任何隔阂了。”
宴会结束后，我没有参加后续的狂欢派对，而是提前回了家。
苏哲早已在家等我，为我准备了一桌我最爱吃的菜。
“林董，今天辛苦了。”他笑着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是辛苦，但更多的是值得。”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从一个被无情抛弃的首席架构师，到一个市值千亿的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一路走来，充满了艰辛和曲折。
但我从未后悔过。
因为我终于明白，一个人的真正价值，不在于你为别人创造了多少利润，而在于你是否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坚守自己的原则，并且，用你的能力，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
那张八万块的支票，如今还静静地躺在我书房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
我没有扔掉它，是因为它时刻提醒着我，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
它像一个冰冷的坐标，标记着我人生的转折点。在那之前，我是一个为别人梦想打工的技术工具；在那之后，我成为了一个为自己信念而战的掌舵人。
我们之间，曾经只差了八十万的奖金。
但我们之间，又何止差了八十万的奖金。